再往后阎生便没再听下去了,他从窗口翻跃出去,继续将自己藏在无人察觉的阴暗角落里。
他坐在树荫深处,擡首望着天际,深秋晴日少,天色阴沉沉的,似乎不多时便会下雨。
阎生看到了低飞的鸟,看它绕过屋檐飞到再也瞧不清的远处,忽然喃喃自语道:“怎么会没有意义呢......”
楚城寒收回了视线,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时叶声身上。
时叶声对药膳奇怪的味道表示难以接受,筷子频频往砂锅边上伸,被另一双筷子紧紧夹住。
楚城寒道:“做什么挑食?”
时叶声默默撒谎:“我等会儿再吃。”
“等会儿是几会儿,三年还是五年?”
咄咄逼人到让时叶声无处可逃,他放了筷子,努力扮演好小皇帝的人设,佯怒道:“朕要做什么何时轮得到你一个阶下囚来指点了?”
楚城寒阴阳怪气:“哟,奴才罪该万死,陛下吃两口吧,这汤再放个三五年,指不定大家伙儿早便入了地府。”
“你一个人去地府,叫阎王爷把你嘴烫一烫,免得总说胡话。”
时叶声已经饱了,他还得去找一找太后,逃避了那么久,总得和太后见一面。
再加上征兵一事,她恐怕早有怀疑。
时叶声嘱咐楚城寒:“在甘露殿等我回来,不要乱跑。”
想了想,他又补充了一句:“两月前你在宫中策马,说急于为我解毒,想要将功补过。”
“但我保不住你。”
小皇帝的权利是空的,他掌握不了朝政,甚至掌控不了自己的性命,更何况是旁人的。
因而才显得每一步的抉择都如此艰难。
楚城寒瞬时变换了目光,时叶声装作不曾看见,反身绕过屏风出去了。
他只是提醒楚城寒一句,那条项链关不住楚城寒,这整个皇宫都关不住他。
他一向是自由的,不受约束的,所以小皇帝才会对他有不一般的兴趣。
这份兴趣无关情爱,只是好奇。
时叶声对楚城寒也很感兴趣,同样无关情爱,他只是喜欢那具年轻又有力量的身体。
时叶声敛了眸,将注意力放回到太后身上。
他来时没想到李尽风也在此处,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尴尬,时叶声其实很不想同他过多接触。
李尽风一来,时叶声便插不上什么话,只听着两个人说起通州征兵一事。
熊扶手上还有一只护城卫,他投降时带着这只军队一同归属了突厥,再加上通州地处关塞要道,骤然失守恐怕会对大燕不利。
楚城寒留在关外的军队看似无人带领,实则依然接受他的指挥号令。
按照大燕的律法,紧急情况下边境的守将可以先行向周边城池招募士兵,而无需得到朝廷的准许。
太后传令质问过楚家军此举,那边给的缘由说突厥时常侵犯周边城池,需得时刻做好征战的准备。
言辞恳切,太后也抓不到什么把柄,只能不了了之。
但太后始终觉得此事蹊跷,她语气缓慢,端着茶杯轻抿一口,将责任和问题通通推给时叶声:“陛下怎么看?”
时叶声眨了眨眼,犹豫半晌,却是摇了摇头。
太后不满道:“陛下也已近及冠,诸如此类小事都无法做出决断,如何让哀家放心将江山交由陛下。”
“有母后在,”时叶声轻轻开了口,“朕会好好学御国之道。”
这句马屁倒是拍到了太后的心上,她面色稍霁,但还是多说了几句:“陛下不要只是口上说说,已经罢朝近两月,该将心思放在政务上了。”
时叶声抠着手指没说话,听着李尽风插嘴将话题引过去,恭恭敬敬同太后说:“征兵一事情有可原,再加上百姓本就心有抗拒,或许也算是件好事,太后莫要再迁怒陛下。”
“陛下前些日子身中剧毒,如今骨子尚弱,得好好将养,精神头总是会差些。”
说起中毒,太后这才像记起什么来一般,道:“哀家听闻那毒产自邯山,宰相治荒那一年里,就不曾听说过此毒?”
时叶声懒懒散散掀起眼皮瞟了李尽风一眼。
李尽风在邯城留职了一整年,山间城中来来回回往返,又与许多人接触过,相比起太后和楚城寒,他似乎是更有嫌疑的人。
但时叶声想到他与小皇帝从前似乎还有过纠葛,又将这份嫌疑消减了许多。
尽管如此,大家似乎还是更相信是李尽风给自己下了毒。
时叶声说不清楚为何会如此,他不是小皇帝本人,不了解从前的事情,也不了解李尽风真实的为人,没办法作出正确的判断。
太后从桌上撚了一颗葡萄,拿在手中把玩着,她刚刚人到中年,锦衣玉食,保养的很好。
时叶声看着她没什么皱纹的手,又悄无声息垂下头去,听她接着说:“当年陛下被人从山脚下找回来,半个月昏迷不醒的时候,宰相年岁尚小却见多识广,不是还向先帝谏言说知道陛下所患之症是何物么?”
时叶声脑子里突然“嗡”地一声响,蓦地擡起头望过去。
作者有话说:
小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来着(揣摩),还很会自我PU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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