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怀伍是个老实孩子,虽然抱着想激起玄墨离同情心的目,把他所知道的附近百姓一日三餐,以及平日里的辛勤劳作,捡最普遍的尽可能细致的讲了一些,但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,最后还十分厚道的做了说明:“这些都是都城附近大多数百姓人家的生活状况,像我家男人比女人多,劳力富裕,加之祖父治家有方,早年又置下几处田地产业,吃穿用度不用刻意减省,不过即便如此,也做不到顿顿细粮,食荤见肉了。”
是荤是素玄墨离能分,但粗粮细粮他不太能弄明白,在他的意识里,粮食的种类是一个个名字和一些似是而非的图形,以及做成食物后的模样,只有好吃不好吃的概念,可这是与制作方法有关,且因人而异。
一说的好吃的东西,莫过于胖丫所做的点心,再想想映象里难吃的东西,好像……从记事起都有黄公公在身边照顾,记忆里好像没有什么是难吃到让他特别记住的东西,不过……
“你说白面馒头是细粮,那这一带百姓做的饽饽是不是就是粗粮,黄黄黑黑的,看上去很硬。”玄墨离比划了一下饽饽的大小问,中午在茶铺他虽没有吃,但看着轩王几人吃得直噎脖子,就觉得难以下咽。
“对对对,那就是用杂粮做的。”见他居然知道饽饽,刘怀伍十分惊奇:“难不成您还吃过?这饽饽要是用好粮食做出来也不算太硬,乡下人下地干活或是出门走道就爱带它,抗饿,只不过普通人家大都紧着自家现有的粮食来做,只要能吃饱就成。”
看来与百姓比起来,在宫里的生活虽然没有自由,处处提防,但总是锦衣玉食,无需劳作,听刘怀伍先前讲的那些,这还是生活在都城附近的百姓才能勉强不饿肚子,若是偏远一些的地方,饿死人也不算稀奇。原本总是听人说赤龙国富庶,百姓安居乐业,不过是那些官员蕃主为了保住官位名声,弄虚作假,谎报糊弄,更有一些人是为了讨好皇上,有意歌功颂德,自吹自擂,夸大其辞,赤龙国的繁荣富强究竟有几分是真,几分是假?
玄墨离突然间心情沉重,一时间也没有心思再问其它,只锁紧眉心将目光投向远方,那模样好似再看落日的余辉,却其实漆黑的眸中没有映下一丝的光亮,这是他想要得到并掌控的国家,在这一刻他迫切的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什么,就像第一次蛊毒发作时的感受,躁动、焦急,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慌乱。
刘怀伍不知道他为何而静默下来,暗自揣测间发现玄墨离看的是柳村的方向,便以为他是在担心未归的妻子,正考虑要不要出言安慰几句,转眼正好看到那个一身白裙,与众不同叫自己刘兄的女子已从柳村出来,刘怀伍不知怎么的张嘴竟叫道:“你媳妇回来了!”话音未落,他已觉懊恼,更不敢看身旁的人此时的表情,涨红了脸低下头去,若不是努力克制着,他真想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,把那莫明其妙冒出来的傻气给抽走。
禁住了手脚的冲动,刘怀伍心里却不能不埋怨和反醒自己:今天是怎么了,平日里家里和村里熟悉的人,都说他说话文绉绉,酸溜溜的不像乡下庄稼人,可这会儿一会儿功夫,在这些体面人面前却总说出些粗鄙之语,他这算不算是应了画虎画皮难画骨这句话,就算看再多的书,也无法彻底改变他从小在生活的环境下不自觉养成的习惯。
这边在自我反醒,一旁的玄墨离却被那声媳妇吹散了满心的沉重和怅然。
媳妇……听起来虽有些粗俗,但比起娘子、夫人之类的说法让人觉得更加亲密热切,这两个字无论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,还是自己叫起来,只听着便感觉夫妻两人十分恩爱。
前一秒还空洞迷茫无处安放的目光,像是瞬间找到了焦点,仿佛在厚厚的迷雾中突然看到了一抹亮色,心神都随之安定,甚至愉悦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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